无名氏

有本事别吞我简介

越俎代庖 04

424快乐!

雪糕可以更吗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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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路修始终觉得,男友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对男友一样,足够支撑一个饱满的恋爱,但到不了签订长久契约的地步。

那天吃了热狗看了比赛喝了汽水逛了公园在汽车旅馆滚了床单后,男友突然说要不结婚吧。利路修正在手机上挑贴纸往二人合照上糊,用小钻石盖住照片上自己的黑眼圈,听到此话抬起头,问为什么你才二十多岁就想结婚呢,你什么都没有,我也什么都没有。

男生犹豫了一下,说因为我喜欢你。

“你以后会喜欢别人,我也会喜欢别人。”

“那是以后的事。”

确实。

利路修不得不承认,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求婚还是挺感动的,即使对方看起来并不算坚定。

“如果你决定好了,可以。”

说完,利路修继续给自己的照片添加腮红滤镜。

 

他想那个男孩子大概有自己的想法,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告诉他,以后会告诉他的,他可以慢慢等,也有耐心陪男友完成一些荒唐决定的收尾。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他确实爱这个男生,可以做一定程度的退让和妥协。

直到对方突然说要带他回中国见父母。

这就不太妙了。

 

利路修在中国也逛荡了好些年,明白见父母是什么意思,更明白漂洋过海去见父母什么意思,见父母让结婚这一行为背后的感情变得非常笃定,甚至比领证还具有效力。他被婚姻成真的可能性吓到,像赶苍蝇一样迅速拒绝,说你认真的吗。

这时他们已经拿到了证件,像看炸弹倒计时一般数着日子,等待最终的一槌。

男生停了几秒,又深呼吸又绞手指,最后还是憋出一句视死如归的:“当然!”

利路修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献祭一般的反应不对劲,这很奇怪,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什么的,虽然他本身没啥可骗的。但当一个热腾腾的年轻人用他的快乐和颤抖——颤抖是真实的,快乐也许是演出来的,但这不重要——包裹住你,很难不心软。

即使有些微的晕头转向,利路修还是奋力把鼻子和嘴巴挪出男友肩膀的势力范围,问:你以前从没提到过他们,为什么不在结婚之前见你的父母?为什么要结婚后才见他们?

他没得到回答,他的男友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打着颤舔他,呜呜地哭。为了安抚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幼崽,利路修只好抱住他,轻拍他后背,任其启动接吻之后的流程。

 

利路修认真思考过结婚于他意味着什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伴侣固定,和一般恋爱区别不大。但婚姻这个词就是让他很不得劲儿,如同一个一切以甲方解释为准的条款,模糊不清,不知道将来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责任,又会在无形中给自己什么道德枷锁。虽说他因为没心力多线操作所以比较专一,但以后会遇到什么事他难以想象。他确信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如果没了感情他肯定要离婚,但如果结婚离婚没有负担,又为何要走这个环节呢?为了把信任落实到法律上吗?

 

当时利路修做了最坏打算,如果最后结婚成了既定事实,他会负责的。

他还思考了要怎么才能算负责,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坦诚。

他俩曾在一个下午坐在公园里吃垃圾食品,包里揣着刚拿到的薄薄的结婚证书,男友,或者说husband,把黄帽子红色制服裙的玩偶钥匙扣套在他无名指上。利路修看着那个东西,说这是什么。

男友说:“嗯……小丸子?我看你有很多这个,猜你应该喜欢。”

喜欢,但没喜欢到充当结婚戒指的程度。利路修有很多小丸子周边是因为他有个朋友卖这个的,常常把积压的货品送给他。

但利路修还是说:“喜欢。”

礼尚往来,利路修把能量饮料的拉环拉下来,往男友无名指上套。

套了一半卡住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说这里的饮料和中国包装不同,中国的拉环就可以戴进去。

他的小男友,小伴侣,小丈夫,像个高中生一样傻乐,说那我们再回国结一次婚,没多久我就22了,在中国也可以结婚了。

利路修首先感受到的是惊恐,接下来才是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而分泌出的爱意。他面对婚姻像他第一次上拳台,兴奋、害怕、紧张、反胃,以及期待。

每想起那一刻,利路修就觉得,结婚整体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只是因为另一个人才没那么难以接受。他可以去尝试一下,如果身边这个人真的想的话。

但这个人真的想吗?利路修依旧不能确定,他想起给男友套上戒指时,后者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并为了掩饰,很快地反握住他的手扣在椅面上。在男友快乐地说可以回国结婚时,手心的汗诚实地黏上他的手背。

 

 

 

除了一些比较私密的细节,张欣尧对利路修的了解并不比网上的战斗民族段子多多少。收拾碗筷时他还悄咪咪地问自己儿子,如果卫老师生气了,不会揍人吧。

小张说当然不会啦,小卫脾气很好的。

现在张欣尧面对着突然冷脸的利路修,开始同情并怀疑自己儿子。

利路修问他:“你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父亲,张欣尧此刻心情如同武家坡前被王宝钏痛骂的薛平贵,对儿媳的贞洁烈妇般的反应十分满意。与此同时,还有些假戏真做般碰壁的丧气。作为稀有到极致的纯1,真纯1,不是偏1只做0的那种1,张欣尧在圈子里可是当了很久众0捧1的土皇帝。虽然不足1米8,但小小缺憾只能算白玉微瑕,加上他对另一半鞍前马后——这点就胜过99.9%的纯一,即使他和井胧都一块养孩子了依旧有不死心的来试探他。

他对此的态度当然是——

看眼缘。

 

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卖方市场,很少有卖不出去的情况,现在确实有点失落。不过张欣尧见过的情况多了去了。他爽朗地拍了拍利路修肩膀,说:“想啥呢,就随便聊聊。小张比我年轻还比我帅,又有绿卡,你不会看上我吧?”

甩锅甩得行云流水。

要真犯错误,也不能是自己起头。

利路修看他一会儿,突然说:“俄罗斯人不要绿卡。”

张欣尧被搞愣了:“嗯?哦对,也是……确实……”

“开玩笑的。”

“……”

“啊,”利路修摸摸后颈,“每次讲笑话都很尴尬,下次不讲了。”

突然扯这个没头没脑的烂梗是因为利路修刚刚因为客厅突然爆发的笑声走神,只听到一句绿卡。

张欣尧高估了利路修中文水平,他还有点懵,在思考这是不是一种避重就轻的策略,策略出发点是利路修对自己的贼心不死。

“小张也不擅长说笑话,”张欣尧搬出自己儿子,“不知道你俩在一块什么样,得多闷啊。”

利路修笑了笑:“他挺有趣的。”

“我和他认识好几年,这个形容我就从来没往他身上想过。嘴可笨了。”

“和我相比,挺有趣的。我很无聊。”

张欣尧笑:“我猜你是分人吧。”

“没有,都一样的。”

外边好像是换了个频道,声音调小了,聊天声也小了。张欣尧猜外边母子俩在讲悄悄话,井胧永远把小张当小孩,永远觉得只有自己可以共享小张的小秘密。在井胧那里,小张永远十三岁。

“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利路修说,他的声音随着外边同步变小。

“嗯?”张欣尧挨过头去。

“你们,我说你们,不相信我。”这回用了肯定句。

“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的。你们很奇怪,井胧很热情,但有点多。你也是。”

“就是想表达友好,中国人很好客。”

“我只是外国人,我不傻。”

利路修比张欣尧想的要敏锐。既然这样,张欣尧也不打算再兜圈子,问:“怎么想到要结婚的?”

“到了时间。”

“你觉得我会信?咱们也处过,我了解你。”

“你都不知道我真名叫什么。”

张欣尧语塞,转而开始思考自己儿子笨嘴拙舌,以后要怎么跟这种人相处,不会真像他妈说的,被欺负吧?

“这可不是小事儿,得慎重,他一个小孩哪懂什么,咱们当大人的,肯定要仔细点。你结婚了,又不是真心想和我儿子当一辈子一家人,处不下去了,怎么搞?马上离婚啊?结婚是大事,你们外国人就是太轻率了。”

利路修听他讲,听着听着,突然笑了。

张欣尧马上懂了他在笑什么,或者说以为自己懂了他在笑什么。人做了错事总是比较敏感,反应速度和可挽救程度呈正比。目前来看自己还不是无药可救,张欣尧对自己的悔过之心还比较满意。

心中有愧是有愧,嘴还是得硬的,不能给自己家丢脸。

“你笑我是不是?说了咱俩情况不一样,我可没结婚,”张欣尧钻法律漏洞,“中国不能结婚,所以我还是未婚呢。和你不一样。”

“我们也没结婚,还有一个,完成了才是结婚。”

“嗯,我知道这个……”

“所以,你开始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头发,”利路修又把话题拉回了最开始,“你没结婚,我也没结婚,你说这个的意思是我们要睡一起吗?”

张欣尧像见了黄瓜的猫,迅速转头看客厅方向,井胧正在笑,东北话噼里啪啦地输出开儿子玩笑。

他稍稍放松,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利路修,后者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在张欣尧那里,这种意味深不可测。

“我不都说了吗,就是随便聊聊。”张欣尧手揣进家居服口袋,尽量伪装风平浪静。

“我认为不是,你开始那个时候,和以前一样。”

“什么就一样了?我以前怎么样了?”

“我中文不好,不知道怎么说。”

又他妈来中文遁。

张欣尧没想到利路修会提以前。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利路修现在提以前,摆明了是有当开缝蛋的蠢动,那以后要真那啥了,责任怎么也得五五开。

“别装中文不好,你最开始也装中文不好。”

你提以前,我也提。

“好吧,就是,没有分寸感。”

这哪学来的词儿都是。

“利老师,啊不,卫老师现在中文这么牛逼还说中文不好呢?分寸感都用上了。”

张欣尧分出一条胳膊支在利路修旁边的桌面上,另外一边手随意搭自己腰上,像是只是找了个地方休息,碰巧位置在这。毕竟空间也就几十平,他实在没地方去。

“什么叫没分寸感?我不是很明白。”他问。

利路修没动也没躲,像是要把二人苍蝇和臭蛋的关系坐实,表情却不合时宜的没什么波动。

“你觉得痒吗?”利路修问。

“嗯?没有。”

“我觉得痒,”利路修说,“会觉得痒,就是太近了,就是没有分寸感。”

 

 

睡觉前井胧例行刷直播给亲姐投嘉年华,手上忙活,嘴里也忙活:“明天你起早点去给小张买糖火烧,他今天说在国外想这个想得慌。”

一般张欣尧都回应得很及时,今天一反常态的没动静。井胧正要再催,突然一个热乎东西从被子里拱出来。张欣尧出现在井胧上方,两手压着井胧耳侧枕头,居高临下看他。

“干嘛?做俯卧撑啊?”井胧边骂边笑,手机撂到一边,手攀着张欣尧胳膊要往上走。

张欣尧矮下脑袋,和井胧对着鼻尖。

“你觉得痒吗?”他问。

“啊?”井胧愣住。

“这个距离,你会觉得痒吗?”

张欣尧就这么停在半空,胳膊都撑打颤了也没有要进一步动作的意思。他没累,井胧看累了,一把推开他,自己翻身拉过被子:“大晚上犯病,不搞拉倒,明早别忘买糖火烧,街角那家。”

 

张欣尧躺在床的三分之一处——他的专属位置,两手乖巧地叠在肚子上,认真思考。

利路修是不是在给自己暗示?

但看他和小张待一块儿时,老贴着靠着,也不怎么理别人,就挽着小张玩手机。看起来挺爱自己儿子的。井胧就此事抱怨过,说外国人一点礼貌也没有。

如果利路修真这么爱自己儿子,又为什么说痒不痒的话呢?这话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他脑子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想起第一次和井胧接吻,确实挺痒。随着距离拉近,痒从毛茸茸,变成尖刺,又变成静电。

他和吴海有过,和俞更寅也有过。和利路修,以前有没有过,记不得了。后来人感官迟钝,很少再有那种感受。

刚才。

刚才他发现,卫俊浩下眼睑有颗小痣。

 

第二天一大早张欣尧换上跑鞋,去外边公园跑了几圈,跑完回来在早餐店一样要了一份,糖火烧要了双份。

进家的时候井胧还没起,小张和利路修不见踪影,阳台洗衣机正在转。小张卧室门没锁,张欣尧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这么些年,小张啥他没看过啊,现在看两眼也没什么。

地上扔着袜子,行李箱摊开在一边。

小张是不会干这种事的,那就只有利路修。

张欣尧想起昨晚睡前井胧向他吐槽利路修,一下子也跟着挑剔婆婆附体,觉得怎么这么随意,以后不会是自己儿子收拾屋子吧。他皱着眉头又多看了几眼。觉得有点不对劲。

床单撤了。

垃圾桶里只有面膜包装袋和充电宝包装盒。

 

小张和利路修运动完回来,热气腾腾地向等在门口张欣尧打招呼。利路修先去洗澡,张欣尧把小张叫到一边。

“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安全措施吧?”张欣尧小声问。

“知道啊,我俩都多大了。”

“别怪哥说话直接,我刚刚去你房间借充电线,就多看了两眼。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做呢?”

小张脸红得像温度计。

“戴着不舒服嘛,我不太想戴。而且我和小卫都很健康,没事的。”

张欣尧停了几秒,问:“他也愿意?”

小张挠挠头:“他没说不行。”

 

哦。

张欣尧看自己儿子,尴尬地发现,因为一些共同的体验,他甚至能脑补出场景。

但有些事,很难想象。

他想起昨天在厨房的对话,利路修说都是一样的。

 

还是分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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